到了迎宾旅馆门前,车夫停下了车,看黄麒麟下车身子疼,还热心地搀扶他下来。
车夫说:“五个铜板,先生。”
黄麒麟不用摸身上都知道,他对车夫说:“不好意思,麻烦你等一下,我上去给你取钱。”
车夫想,得,真让我给猜对了。
黄麒麟一进门,就见阿龙坐在柜台后。
阿龙是专门在等候黄麒麟,因为赵江生已通知了他今天放黄麒麟。
阿龙“惊讶”地站起来:“哎呀,侬怎么成了这样子了?吾差点儿不认得侬了!”
“织云呢?”黄麒麟问。
“回来了,”阿龙说:“伊早就回来了——”
黄麒麟一听,急忙向楼梯口走去。
“侬叫吾把话讲完。”阿龙叫道:“伊那天回来,问起你,吾说还没有回来,伊好象受了惊吓,身上也没有房间的钥匙,说声‘吾要回老家’,转身急匆匆地就走了。”
黄麒麟转过了身来。
织云走了?不可能,她怎么可能不找我、不等我就走了?不会的。她在里面受了惊吓?是啊,那样的环境,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受得了呢?但不管怎样,织云也会找我、等我的,她虽然纯朴善良,但并非那么胆小的女孩子。再者,就算她想回去,她身上也没有钱啊?对了,我给了她三块大洋,可三块大洋坐火车,既使最便宜的三等车厢,也到不了济南啊?!
“混帐的巡捕,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抓人呢!”黄麒麟骂道。
“是啊!”阿龙附和道:“伊拉(他们)仗着洋人的势,想怎样就怎样,阿拉平头小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呢!”
黄麒麟决定先上楼去看看,他心急,按平日的习惯抬腿踏上第二个台阶,却疼得“哎哟”叫出了声。
阿龙忙跑过来,搀住了他:“来,吾扶侬。”
“谢谢了。”黄麒麟没忘说声谢谢,这下只敢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上:“那她回来没有钥匙,你可以替她开门、留住她啊?”
“侬弗晓得,阿拉旅馆为客人安全着想,客人带一把钥匙,另一把钥匙老板保管着呢。”阿龙解释说:“那天伊一回来,只问了侬回来了没有,晓得侬还未回来拧身就走了,吾正招呼客人,还未喊伊就不见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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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麒麟开了房门,阿龙说织云没回来过,可自己记得织云将包袱在皮箱上放着,可此时却在床上扔着。
黄麒麒决定先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了,然后去巡捕房询问。他是不相信织云会独自一人走了不等他的。
黄麒麟蹲不下去,他弯腰拎起了皮箱,将皮箱放到了桌上。他打开了皮箱,愣住了,皮箱里面明显空了许多——那包银圆不在了。
黄麒麟忙回过头来:“阿龙哥,我的钱呢?”
“什么钱哟?吾不晓得!”阿龙说。
“那谁到我们房间来过?”黄麒麟急道。
“只有巡捕房的人第二天来过,”阿龙说:“说要检查有没有手枪、火药的违禁品,没有就会放人,老板取了钥匙带他们上来,吾不晓得什么钱不钱的。”
“他们怎么能够随便搜查私人的物品呢?!”
阿龙撇了撇嘴:“侬见识过伊拉的厉害了,那天伊拉带侬走,吓得有两个客人第二天就退房了,老板生气也弗法,只敢在背后里骂伊拉,当面还要陪笑带伊拉上去,吾在底下又哪敢多嘴呢!”
黄麒麟取出另一身衣服,生气地砸在床上,他猛地想起了什么,说:“阿龙哥,你帮个忙,楼下还有个黄包车夫等着呢,麻烦你先替我给了他车费,让他再等一下,我换了衣服就去巡捕房找他们!”
“呃——”阿龙想了一下说:“吾先替侬把车费一清,侬不用还吾了,就从你房费里一扣吧。”
“好,”黄麒麟解着外衣扣:“随便,这样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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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麒麟扶着墙壁下了楼,到门口一望,却不见那个黄包车夫。
他回过头来:“阿龙哥,那个车夫呢?”
阿龙说:“吾下了楼门口已没有人了,也好,侬省下几个铜板呢。”
黄麒麟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,对阿龙说:“阿龙哥,你先跟我拿几十个铜板,出门坐车总要钱的。”
阿龙开了抽斗,从里面数了十五个铜板出来:“十五个铜板,侬先拿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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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黄包车到了巡捕房,黄麒麟记得一楼赵江生的房间,到了跟前急急敲了敲门。
“进来!”是赵江生的声音。
黄麒麟推门进去,赵江生和那个“季哥”、“茂哥”在那里抽着烟、聊天说笑。
赵江生知道黄麒麟要来,所以今天没有到茶楼、酒楼去,也没有让“阿季”、“阿茂”两个亲信手下巡街,留在了身边。
赵江生转过头来,板着脸对黄麒麟说:“都把你放了,怎么又跑来了?”
“赵巡长,”黄麒麟着急地说:“织云到底去了哪里?她人没有在旅馆。还有,我放在旅馆皮箱里的五百大洋也不见了,听旅馆的阿龙哥说,是你们搜查了我的皮箱。”
赵江生从桌上收回了双腿,坐正了身子:“听你的意思,是跑来向我们要人要钱来了?”
“人是你们带走的,你们说放了,我根本就没见到人。钱只有你们动过皮箱,我自然要问询一下,就算不是你们拿的,五百大洋也算是重大失窃案,你们做为巡捕,也有义务尽快替我破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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